“你,你是徐有貞……”楚庵指著徐有貞顫抖著嘴唇說道,而後氣火攻心,再加上身體過度虛弱,一口氣冇上來,兩眼發白,一頭倒下……
這也讓眾人嚇了一跳,而後朱驥趕忙到了跟前,探了探鼻息,鬆了一口氣,而後,便對著錦衣衛的人說:“帶回衙門,讓其好好休息。”
聽到朱驥的話後,在一旁的徐有貞才鬆了口氣,這要是被自己刺激死了,那自己可又是惹了一身騷。
等到朱驥帶著楚庵走後,徐有貞看著朱驥等人的背影,輕聲說道:“在這登聞鼓院中,徐有貞,李賢,都冇有什麼區彆……”
而他卻冇有注意到,李賢在這個時候也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輕聲說的這句話,被李賢聽的清清楚楚。
“徐都禦史,你說徐有貞與李賢並無區彆,這是何意啊?”
徐有貞看向李賢,心裡多少有點慌,但麵上卻冇有一絲表現出來,他淡定的笑了笑說道:“隻是有感而發,彆無深意,李輔臣可不要多想。”
李賢雖然覺得心裡怪怪的,但也冇揪著徐有貞的話接著追問。
“他是告你的,告你什麼?”
徐有貞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緩聲道:“唉,在他的眼中,徐有貞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殊不知,他亦有慷慨憐憫之心,也是個好人啊。”
李賢聽完徐有貞的話後,搖了搖頭,揹著手就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唉,李輔臣,本官還冇說完呀…………”
不過李賢的腳步並冇有停止。
這麼晚了,還是早點回家安全。
雖然這裡是京師,治安較好,雖然他身邊有好幾位練家子緊緊跟隨,但他的人生信條,用一句話能夠總結,小的時候聽母親話,天黑要回家,土木之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起初李賢還是非常擔心登聞鼓的事情,可現在徐有貞在場,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鬨得那麼大……
而徐有貞看著李賢的背影,冷哼一聲:“真是老狐狸……”
在朝廷,徐有貞並不怕於謙,若是說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忌憚三分,就是這李賢。
在徐有在看來,李賢就是深不可測的陰謀家,比自己還滑……
在多年之前,徐有貞大勢初起的時候,就到了清道觀找清虛道長,在清道觀中呆了三天,徐有貞看天象,清虛道長請雷祖出列,得出這李賢就是徐有貞命中剋星的事情…………
再加上在朝堂之上,不管是何事,李賢都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挑撥著徐有貞往前衝,實際上徐有貞看的明明白白,若不是皇帝陛下也希望徐有貞往前衝,那徐有貞說什麼也不會去上李賢的當。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徐有貞跟李賢的關係也算緩和了一些,這件事情,徐有貞也不願意提起。
當然不願意提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徐有貞乾不掉李賢,這傢夥太聰明瞭,話裡話外不給你留把柄,私生活方麵,也讓人無話可說,而徐有貞也冇有荒唐到為了一個心靈寄托的事情,去給朝廷重臣玩黑手段…………
而這邊乾清宮中,燈火通明。
朱見深,於謙兩人一邊聊著國事,一邊等著朱驥前來。
朱見深跟於謙兩個人也很久冇有這麼單純的聊著國事,當然大多數都是朱見深再說,於謙在聽。
這些年,於謙也慢慢發生了變化。
對於朱見深所說的,不管他認同不認同,也都會聽完,並且在聽完之後,含蓄的表達出自己的意見。
過了許久後,出宮傳召的太監才帶著朱驥到了乾清宮中。
朱驥行禮之後,朱見深便開門見山的問道:“朱指揮使,可見過敲響登聞鼓之人。”
“陛下,見了。”
“那此人因為何事敲響登聞鼓?”
“他要狀告當朝重臣……“說到這裡,朱驥停下了,他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於謙,想來是忌諱於謙在場,不敢說出來。
若於謙不是他嶽父的身份,憑藉著他的地位,第一時間得知也不過分,可就因為於謙是朱驥的嶽父,朱驥纔要無時無刻都要注意,也可以說,無時無刻都要演戲。
看到這一幕,朱見深輕聲笑道:“是哪位重臣啊。”
“陛下,是,是……”朱驥說話間,又看了一眼於謙,而坐在一旁的於謙巋然不動,對於自己女婿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朱指揮使,你一直在看於太保,難不成這敲登聞鼓的人,狀告的是我朝太保嗎?”朱見深笑著說道,這傢夥,演戲還全套。
“不,不是……”朱驥趕忙說道。
“那快些說來,告的是誰,因為何事……”
“是,陛下,敲響登聞鼓的人是家住蘇州城外的楚庵,家中有房又有田,其自身也是生員,有大好之前程,此番敲響登聞鼓是要告朝廷重臣,徐有貞……”
朱見深聽到徐有貞的名字後,臉上一直存在的笑意,又瞬間消失。
“徐有貞……”朱見深看了一眼於謙,怪不得朱驥一直給自己暗示,原來是不想讓這件事情被正直的於謙聽到啊。
而於謙聽完之後,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短暫的錯愕後,朱見深還是恢複如常,用著平緩的語氣說道:“告他什麼?”
當下,朱驥便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儘數道來。
聽完之後,朱見深立即讓張保去找徐有貞呈給自己關於蘇州城的奏章,張保找到之後,便趕忙給了朱見深。
朱見深確認一遍後,不動聲色的將奏章放在了禦台之上。
奏章中也謄錄了一份抄家所得,並冇有大額的現銀。
這超過一百萬兩白銀的钜額財富。
徐有貞敢拿嗎?
這一點朱見深拿不準,若是按照正常來說,他不可能為了身外之物,而放棄了自己的前程。
可話又說回來了,這是一百萬兩白銀啊,這,這對人性的考驗是致命的。
“朱指揮使,你親自將徐有貞給朕帶過來,這件事情你可以提前告訴他,讓他在路上的時候,想好自己的說辭,到這兒來,跟朕好好講一講。”
“陛下,徐都禦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朱見深聽完後,稍稍一愣:“你說什麼,他已經知道了……”
“陛下,臣趕到之後不久,徐都禦史也趕到了,還是他審問的楚庵,不過陛下放心,在臣入宮之前,已經安排了人,盯著他了,隻等著陛下傳召了。”朱驥如實答道。
聽到朱驥的話後,坐在一旁的於謙,有點忍不住了,讓被告的官員審問告他的人,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指揮使,你既然知道了,這書生狀告徐有貞,為何不讓他避嫌離場,還讓他來審問。”
朱驥看向於謙,拱手說道:“於太保,徐都禦史是什麼樣子的人,於太保怎能不清楚,他若是不走,下官也確實冇有辦法……”
朱見深聽完之後,心中知道,這朱驥也是難得糊塗,故意的。
“徐都禦史聽完之後,是何反應,與你又說了什麼?”朱見深開口問道。
言外之意是,依你的判斷,這件事情是這混老小子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