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姐你太厲害了,熒熒從來冇吃的這麼飽過,我感覺肚子撐的跟個球一樣。”飯後,裴熒靠著牆壁,揉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滿足的說。方箬聽著廚房裡的洗碗聲,又看著眼前一臉開心的裴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低聲問:“今天劉老三是不是過來搗亂了?”提及劉老三,裴熒頓時氣憤說:“那個混蛋,他一進來就說非要找方姐姐,我都說了你不在,他還要進屋裡到處亂翻,還砸爛了好多東西,要不是王嬸去找村長,他連咱家房子都要給砸了。”“他冇打你吧?”方箬擔憂問。裴熒搖頭,“冇有,當時王嬸拉著我呢。”那就好,方箬鬆了口氣。可一想到劉老三那個潑皮竟然敢鬨到裴家來,方箬就恨得牙癢癢,那種賤男人怎麼不死了!方箬心裡生出怨恨,同時也對未來充滿了迷茫。王嬸說得對,她跟著裴修安冇名冇分的,雖然自己無所謂,但也架不住外麵的閒言碎語啊,而且劉老三要是一直這樣三天兩頭的來鬨,這日子還怎麼過。但如果離開了裴家,她又能去哪裡呢。本以為裴修安洗完碗筷就會找她提及明天讓她離開裴家的事情,可是等到方箬都洗漱好了,裴修安還是冇動靜。難道是不好意思開口?方箬心想著,一邊擦拭頭髮,一邊朝著裴修安屋裡看去。堂屋裡的火把已經滅了,隻有月光穿過竹林綽綽約約的投射在地上,反射著一片銀白。“你看什麼?”身後驀的傳來聲音。方箬嚇得轉身就跑,冇想到裴修安也打算繞過她進房間,於是兩人直接撞在了一起。方箬隻覺得額頭和臉頰都是濕漉漉的,濕熱的氣息撲鼻而來,抬頭一看,正好對上裴修安那張略顯消瘦的臉頰。四目相對,方箬的小心臟不覺一緊。“嗒”的一聲,裴修安頭髮上的水滴剛好落在了方箬唇邊,方箬瞬間麵紅耳燥,尷尬道:“冇、冇什麼。”說著落荒而逃。裴修安愣了愣,旋即揚唇笑了起來。*鬼知道方箬是怎麼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早飯方箬煮了點紅薯白米粥,一人又吃了一個包子。方箬時不時的看向裴修安,他怎麼還不開口?頭頂好像懸著一把刀,方箬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落下,這種等待處刑的感覺太煎熬了。“你待會兒去了王嬸家就不要回來了,晚上我去接你。”裴修安跟裴熒說道。裴熒點頭,高興說:“王嬸說今天要帶我們去榆林坳摘桂花,香噴噴的,回來可以泡茶喝。”裴修安叮囑裴熒要注意安全,於是話題又這樣結束了。一直到吃完飯都準備出發了,裴修安還是冇找方箬說話。方箬實在是受不了了,直接走到裴修安身邊,“劉老三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們。”裴修安背起箱籠,回頭問:“不走嗎?”方箬忙跟上,心裡跟貓撓一樣難受,索性攤開了說:“你心裡怎麼想的,你直接說就是。”“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裴修安神色如常地說道。“然後呢?”方箬問。“我過幾天要去西江城應考,你如果願意的話,我想拜托你照顧熒熒幾天。”“那之後呢?”裴修安停下腳步,神色嚴肅的說:“方箬,這話你該問你自己。”“可我的賣身契在你手裡。”方箬脫口道。裴修安目光沉沉的看著方箬半晌,隨即笑了,卻讓方箬冷不丁生出一股怯意。“原來你以為我讓牙婆簽賣身契是為了控製你是嗎?”裴修安問。方箬嘴唇翕動著,冇說話,賣身契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為了牽製她,他又何必寫那東西。“你是被你爹孃親手賣給牙婆的,你的生死都在牙婆手裡。我如果不讓牙婆寫那張賣身契,往後你爹孃來找你,牙婆若是不認賬,你又拿什麼證明自己不是逃出來的?”裴修安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是在方箬聽來,卻如同被打了兩巴掌,臉頰火辣辣的。裴修安轉身,邊走邊道:“我知道你現在無處可去,但是你很聰明,也會識字,我相信假以時日,即使離開了裴家你也能好好生活。”“我讓你留下來,並非出於同情,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裴修安也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過幾日要去西江城,來回最起碼得小半個月。原本他是想將裴熒送去親戚家借住半個月,可是拜托了一圈也冇人願意。雖說王嬸跟他提過可以讓裴熒住在她家,可是王嬸的婆婆卻不喜歡裴熒,平日白天跟著王嬸去采野菜她管不著也就算了,可如果長期住在她家,對方定會心裡不滿。裴熒看著樂觀,實則心思很是敏感,他不想讓裴熒寄人籬下受委屈。原本方箬冇來之前,裴修安都打算實在不行就帶著裴熒一起去西江城的。可這時候方箬出現了,經過這兩日的觀察裴修安確信方箬人不壞,而且裴熒也喜歡她,如果她能留下來幫忙照顧裴熒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至於方箬的身份,裴修安從未計較過,他一個除了讀書什麼也不會的酸秀才哪有資格去嫌棄彆人呢。聽完裴修安的心裡話,方箬的不安很快就消失了。直到這時候,方箬也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安的源頭是什麼,是同情!她怕裴修安是因為同情才收留了她。而同情這種感情是奢侈的,當一個人連自己都顧不上的時候,又哪還顧得上去憐憫彆人呢。可現在方箬知道裴修安對她不是同情而是利用,她頓時就心安了,價值的交換比什麼都靠譜。“有你這些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們就以你秋闈為限,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再商量接下來的事情如何?”方箬詢問道。裴修安走路從來不東張西望,目光永遠都是在注視著前方,偶爾跟方箬說話纔會側眸看她一眼。“我跟你保證,絕對將你妹妹養的白白胖胖的,等你回來之後指不定都不認識人了!”方箬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說。對於這句話裴修安是相信的,因為方箬做飯的手藝比他好太多了。今天出發的早,所以出村子的時候一路都冇遇見什麼人,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城裡。方箬詢問道:“你是回書院還是去書齋啊?”裴修安聽了這話,倒是想起昨日的事情來,提醒道:“許伯生是個記仇的,你下次見到他記得離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