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南京城聚寶門外,甘武與苗輒一身商人打扮騎馬立於城門下,後麵還跟著五十名緹騎校尉,也通通換成普通人打扮。這是為了路上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為了防止沿途擾民。畢竟大明百姓對錦衣衛三個字簡直是聞之色變,這都要怪毛驤,蔣瓛這兩個傢夥,因為這二人執掌錦衣衛期間製造了太多的冤案,錦衣衛的“惡名”早已生根於百姓心中。
錦衣衛行事向來是來如風去如影,甘武之所以對外宣稱三天後啟程,就是要讓那些想知道自己行蹤的人計劃落空。
甘武一行人途經浙江南下,曆時十天,終於到達福州府境內。
原本還算富裕的一個州府,如今是遍地流民,還好州府官員及時賑災,纔沒有出現大的騷亂。一路走來大約每隔二十裡,就搭有一個粥棚,裡麵有州府的官員在負責施粥。
苗輒見狀對甘武說道;“看來這裡的地方官還算有些作為的。”
甘武點了點頭,對福州官員的有所為表示讚揚。
入城前,甘武一行人在城外一樹林裡換上官服,甘武一身明黃色的飛魚服,這是一種級彆極高的一種賜服。放眼大明,自立國以來,能穿明黃色飛魚服的隻有甘武一人。苗輒則是一身銀白色飛魚服,其餘校尉則皆著紅色繡服。
福州北門外,守門的把總遠遠看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城門口走來,這個小小的正七品守門把總平時在百姓麵前耍官威耍慣了。這次看見城外浩浩蕩蕩來了一隊人,穿著乾淨,精神抖擻,還有三輛馬車。還以為是走南闖北的商隊,準備趁此機會好好宰他們一下。他吩咐手下士兵排成一列,將路攔下。
一旁的苗輒好奇道:“指揮使大人,你看那守門的把總看見我們把路給攔了。”
甘武也被那把總的奇葩操作給整笑了,喃喃道:“這世界上還有不怕我錦衣衛的?”
當甘武一行人行到離城門五十步時,城門口一小兵似乎看出了什麼,慌慌張張的對那把總說道:“大哥,那、那……”
那把總不耐煩的看了小兵一眼,斥道:“那、那什麼?好好說話。”
“前麵那夥人好像是、是錦衣衛。”那小兵說完怔在原地,一動不動,雙腿不受控製的抖動不已。
那把總眯著眼朝甘武等人看去,當他看到那身飛魚圖案時,登時驚的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待甘武騎馬走到他麵前,他才反應過來,忙叫手下的小兵搬開路障,然後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城門旁恭迎道:“下、下官劉名元恭迎錦衣衛欽差大人。”
甘武淡淡道:“你剛纔見我為何要設障攔我呀?”此話雖然說的很平靜,但卻透露著無儘的威嚴。
劉名元一時嚇破了膽,隻知道一個勁的磕頭,嘴裡還不停的唸叨著:“都是下官有眼無珠,不識欽差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不一會,劉明元和身邊那幾個小兵竟害怕得將頭都磕破了,額頭上全是血。
甘武見狀,心一軟,擺擺手說道:“這次就算了,不知者不罪,你們都起來吧!”
聽到甘武不再追究自己,劉名元感覺自己是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暗自慶幸自己命大。
“找個人帶我去你們佈政使司衙門。”
劉名元起身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和血漬,殷勤的走到甘武麵前,“大人我親自帶您去吧!”
甘武點了點頭:“前麵帶路。”
福建承宣佈政使司衙門外。
劉名元向守門的小兵說道:“快去通傳佈政使大人,錦衣衛欽差大人到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甘武對劉名元說道。
“是,大人。”
劉名元麻利的退下,這裡他是一刻也不敢待,要是讓佈政使大人知道自己怠慢了欽差大人,自己的職業生涯也就到此結束了。
甘武也不等裡麵的人出來迎接,徑直向裡走去……
“下官福建右佈政使崔榷率佈政使司所有屬官參見欽差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欽差大人恕罪。”一個身穿錦雞緋服的官員帶著幾個三四品官員慌忙跑到前院中跪迎。
論官階,承宣左、右佈政使官階皆從二品,是地方上的最高行政長官,甘武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卻隻是正三品。雖然官階上甘武比崔榷小一級,可崔榷這個從二品的地方大吏在甘武麵前確實是連號都排不上,畢竟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瑛這個正二品京官見了甘武都得躲著走。因為甘武不僅享有國公爵位,而且還領著太師、太傅的正一品銜,再加上錦衣衛在朝中至高無上的地位,這哪一樣都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
甘武道:“免禮,是我故意改變了行程,就是為了不讓你們興師動眾,我這一路上看到遍地流民,你們對災民怎麼冇有安置呀?”
崔榷起身看向甘武,這才發現這位傳說中的永樂第一戰神竟然是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的英俊青年,頓時震驚不已,想想自己已年逾五十才熬到這佈政使的位置,心中一時感慨不已。
“欽差大人有所不知,災情一發生,下官與左佈政使高大人就第一時間下令各州府要做好災民的收留工作,可這次災情實在來的太急太猛,我們冇有絲毫準備,再加上這次受災百姓太多,經粗略統計,此次福建各州府大約共有一百萬人受災,我們已經安置了六十萬,還有四十萬百姓未安置實在是因為府庫冇有銀子了。我們也隻能儘力讓那些暫未安置的百姓不餓肚子,還好糧庫充盈,百姓們暫時不會捱餓。”崔榷解釋道。
甘武看了看眾人,發現左佈政使不在,遂問道:“左佈政使人呢?”
崔榷道:“左佈政使高大人昨日帶人下去視察民情了,如今福州府與興化府是重災區。”
甘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進城後,一路上看不到什麼百姓。”
崔榷帶甘武來到大廳,命人上了兩杯茶。
“聽說大人要來,下官派人將城內的街麵提前打掃了一遍,要不然這街道根本無從下腳。”
甘武微微一皺眉,難以置信的問道:“什麼?福州城內都漲水啦?”
“是的,這次颱風很猛,大雨持續下了半個月,城內的雨水一時排不出去,所以……”
甘武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喝斥道:“你們怎麼辦事的,地下排水道有冇有定期檢查?朝廷有規定:凡州府內城裡,必須建有深九尺,寬五尺,並且數量不得低於八條的地下排水道,內地每六個月檢查一次,沿海地區每三月檢查一次。”
甘武冷冷的盯著崔榷:“這些你們都有落實嗎?”接著甘武又掃視了一下眾人,問道:“誰是管河道水務的?”
崔榷趕忙回道:“回欽差大人,管河道的幾位官員都到一線去了,明天纔回來。”
甘武將桌上的茶一飲而儘,稍稍平複了一下內心激動的情緒,知道現在不是追究問題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救災,安置災民。
“本差這次受皇命前來救災,帶來了一百萬救災銀,這是皇上的天恩,你們要妥善利用這筆銀子,解決災民的生活問題。”
崔榷與眾官員連忙跪下:“臣等代福建百姓叩謝皇上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甘武吩咐苗輒帶人把那兩車銀子搬下來。然後又對崔榷吩咐道:“本差就把欽差行轅設在這佈政使司後衙,這樣有情況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說罷便轉身安排去了。